克里希那穆提:今日之人心,乃受經驗之驅策;今朝之自我,乃為往昔之投影。
我們都受制於經驗。克里希那穆提說 , 我們是否可能隨時做全新的探索,體驗,而不只是仰仗昨日的記錄、記憶、經驗?例如我現在在說話,雖然我是用文字在溝通,但我是否可能展現自己,而非重複昨日的經驗?重複已有的經驗和自由的體驗事物──雖然也是用記憶,用語言功能來表達──當然不一樣。
所謂的經驗究竟是什麼?經驗中可有任何嶄新而富有原創性的東西?克里希那穆提說,經驗只是一堆向挑戰反應的記憶,它只能按照自己過去的背景來反應。你愈善於詮釋經驗,你的反應就愈多,因此,你不僅應該質問別人的經驗,更應該反觀自己的經驗。如果你不能認清一個經驗,它就根本不能算是經驗,所有的經驗必定是已經經歷過的東西,否則你不會認出它來。你經常在舊有背景的局限之下,去認識一個經驗的好壞、美醜或神聖與否,因此,凡是認得出來的經驗,必然是陳舊的。
如果我們想要經歷實相或真相,這是我們都會想要的,不是嗎?想要經驗它必須先認識它,我們一旦認出它,就表示我們早已從心中投射了一個假象,所以它仍然是思想及時間的產物,不是真相。
凡是思想所能想出來的實相,絕不可能是真的實相,我們是不可能認出一種「全新」的經驗的,所認出來的也只是我們本來已經知道的事,因此,即便我們聲稱自己得到了一種嶄新的經驗,其實它一點都不新了。通過各種不同的迷幻藥來造成意識的擴張,尋求更進一步的經驗,結果這經驗仍然是在意識領域之內,因此,還是受到了限制。
克里希那穆提說 , 我們已經發現了一項基本事實,那就是: 一個不停地尋求和渴求更深更廣的經驗的心,就是膚淺而遲鈍的,因為它其實永遠活在自己的記憶裡。
如果我們沒有絲毫的經驗,我們會怎麼樣?我們一向是靠著經驗、挑戰來振奮自己的,所以如果我們內心沒有種種的衝突、變化和不安,我們大概早就昏昏入睡了,因此,挑戰對我們來說是必要的。我們常以為沒有挑戰,我們的生活會變得呆板而沉重,所以我們仰賴著挑戰、經驗所帶來的強烈刺激來磨練我們的心智。克里希那穆提說 , 其實通過這種挑戰和經驗使我們清醒的做法,絲毫不能令我們清醒,反而會使我們遲鈍。現在問問自己:我能不能不靠任何挑戰或經驗的刺激來保持徹底的清醒,而不只是喚醒存在的邊緣地帶而已?這覺醒意味著肉體上和心理上的極度敏感,也意味著我必須放下所有的需求,因為當我有了需求的那一刻,我就已經落入經驗了。只有深入觀察自己,瞭解內在需求的所有本質,才能從需求及滿足感中解脫出來。
需求產生於二元對立,「我不快樂,但是我必須快樂」。這種「我必須快樂」的需求就是不快樂。當一個人勉力行善時,在那種善行中已經影射出它的反面,也就是邪惡了。任何的肯定之中,同時也包含了它的反面,所以當你努力克服某件事情時,反而是在助長它的威力。
渴望經歷真理或實相,正顯示出你不滿意目前狀況的心態,因此,需求必定製造所需之物的反面,而反面之中都是早已經歷過的事物。總之,一個人如果不能從無止境的需求中解脫出來,必定迷失在二元對立的窄巷中。你必須徹底認清自己,然後才能停止所有的追尋。
這樣的心自然不會再追求任何經驗了,它不再追求挑戰,也不再認得挑戰,它不再說「我在昏睡中」或「我十分清醒」,它完全處於本然中。只有那種膚淺、狹隘、困頓和受制的心,才會刻意尋求更高的境界。我們有沒有可能停止所有的追尋和比較,而自在地存活於這個世界?當然可能,只是每個人必須親自去發現而已。要如何做呢?
深入這個問題的真相,就是默觀冥想 ──重新認識你自己。